藍色雪之海

尋影

張啟山至失憶以來,夜夜被同一個夢所困,夢裡的人身影模糊,聲音也似有若無,聽得並不真切。

但他卻能確定對方是個男的,而且那人對自己一定很重要。

他越想看清自己的夢裡的人,那人就越發模糊,自己越想接近,他就離的越遠,一切顯得虛無縹緲。

夢裡面那人玩笑的、鬧騰的、生氣的、傷心的,認真的,耍賴的,嚴肅的,一顰一笑,一舉一動,一個動作一個眼神,無一不吸引著自己,越是接近越是虛幻,越想看清越是模糊,但又沒來由的相信一切都是真的。

這樣的情況斷斷續續,困擾他少說已有兩、三個月,直到最近他甚至出現了幻聽,總覺得“他”在自己耳邊跟說自己說話。

張啟山穿著一身絲質睡袍,坐在沙發上揉揉發疼的太陽穴,緊皺著眉頭,神色不是很好。

他這情況不是沒看過醫生,從中醫看到西醫,都毫無所獲,還有一個自稱是他未婚妻的女人,一件件是都叫他頭痛欲裂心煩不已。

心中總有個聲音告訴他,這位“未婚妻”不是自己等的那人,尋的那身影。

這困擾他的身影、聲音,日日糾纏著他的每條神經,想抓緊,卻又無能為力,不抓緊,心裡又慌的發疼。

他問過身邊的每個人,從紅二爺夫婦,到老五、老九,到副官,甚至九門其他人,但始終得不到答案。

他一直想不透為何九門獨獨缺少了八門,但所有人一律三緘其口。

沒有一個正面回答過這問題,所以他猜想自己心中那個身影,應該就是這第八門之人。

於是他開始暗自打聽調查,但這第八門的消息想是被刻意抹去,竟無一星半點線索越是如此,心裡越是的疑惑反倒越是那確定。

最近的張啟山很心煩、易怒,情緒反覆無常,時常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,上一秒還平靜的說著話,下一秒大發雷霆,就是靜不下心來。

彷彿他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,但他就是想不起來,越想不起來,他就越發暴躁,總覺得有什麼正要突破,被封鎖的記憶,但就是差了一點點。

心裡一道聲音告訴他,心煩時只那一個人能為自己解憂。

「副官,去請八爺。」

張啟山不知道為什麼,他會說出這句話來,明明九門就沒有“八爺”。

張日山一驚,但過後又強行壓抑下自己的情緒,恭恭敬敬的開口。

「佛爺,這哪來的八爺,您這…。」

張日山一些說不出口,他知道是一直有個八爺,只是…

張日山看著張啟山,越來越難看的臉色,猜想會不會是佛爺恢復記憶了!

那八爺的事,是在瞞不住了。

「佛爺,您恢復記憶了?」

張日山決定試探一下張啟山。

張日山有些顫抖的聲音,出賣了他。

張啟山似乎可以證實,自己的猜測,果然“八爺”就是自己心裡的人。

「嗯,恢復了一點。」

為了套出更多的事實,他決定演一場戲,演失憶前的他。

只要好好掌握這段日子,得到關於自己的資訊,他想他能演好自己。

「副官,把我書房裏的那個盒子拿來。」

張日山一聽,心都涼了一半,那上鎖的盒子裡,放的是八爺和佛爺的照片。

而且那盒子的存在只有三個人知道,佛爺、八爺,自己。

看來是真的瞞不住了,張日山在心裡面暗暗深深歎口氣。

「是,佛爺。」

其實張啟山會知道盒子的存在,是有次聽到了張日山的夢話,所以他決定賭一把。

在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,明明只是三五分鐘,張啟山都覺得漫長難耐。

「佛爺…您還是別看吧!」

張日山的態度讓張啟山更肯定,這盒子絕對有問題。

「打開。」

張啟山揉了揉眉心,口氣略冰冷的命令張日山。

張日山別無選擇,他不能違抗張啟山的命令。

當盒子一開,只是打開那瞬間看了一眼,張啟山就在淡定不了。

那些過往回憶一一浮現,逼的張啟山發狂嘶吼,這是他的老八,他的算命的,他的愛,只是現在……

「副官,去把算命的給我抓回來!」

時間在大約三個月前,一次的下墓,張啟山讓齊八爺,安安分分的呆在自己身後,起先對方乖順的貼在他的身後,環著他的手臂,偶爾拍拍符,算算卦,算算出路。

誰也沒想到後面偷偷跟了個人,那人不是別人,正是那北平來的,自稱是自己未婚妻的人,她不滿的看著自己,抱怨說為什麼獨獨丟她一人。

然後那所謂的未婚妻,硬是擠開了小算命的,住著自己的手不放,本不打算帶上這個麻煩,但那大小姐硬是要跟著去,跟著去不打緊,還不聽勸,誤觸機關,讓一行人陷入險境,好在最後有驚無險。

他出於禮貌性的拉了快跌倒的那位大小姐一把,誰知道那大小姐借勢貼了上來,抱住自己不放。

於是他家算命的吃醋了,不高興了,有些生氣了,竟推了他一把,他一個重心不穩,摔下去撞了頭,然後就失憶了……

而自知闖禍的齊八爺,就苦苦哀求並拜託了其他人,替自己隱瞞去處消息,且承諾以後都不坑他們為條件。

眾所皆知,他齊八爺是九門團寵,大家都知道那軍閥,醒來絕對會好好“教訓”那齊八爺,為不讓他招罪,便有了後面一連串的事。

乘著張啟山昏睡,確定了他沒事的齊八爺回了老家一趟給先人上上香、祭祭祖,順便避避難,誰知道那麼巧,這張啟山那麼一撞,竟失憶了!

當然人早已不在的齊八爺,自是不知道這消息,否則爬也爬回來,以免讓那大小姐有機可乘。

大夥剛好順勢連手演了場戲,誰讓這軍閥平時對老八那麼獨裁專制,霸道!

還有就是他放著大小姐不管,讓她欺負老八,聽張府管家說了,那大小姐開口趕老八時,他竟連吱都吱一聲。

當然他們不會承認最大的原因是,他縱容老八坑他們,甚至是幫著老八一起坑!

實在是不能忍,必須好好反擊一下,九門可沒一個簡單的,必須不能忍。

至於被抓回來了的八爺,現在正在接受他家軍閥大人的“教訓”。

那痛苦中夾著曖昧的討饒哭腔聲,充斥了整個房裡,久久未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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